最后的驿站（三 锒铛入狱）

永銘家珍

书接上文
（三）锒铛入狱

    医院急诊室门口，美萍的丈夫及儿媳三人在急诊室门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着步子，一位手提血浆的护士匆匆走来：“病人家属请坐到椅子去上去，不要挡在道上。”
三人坐到长椅上，李云轩将双手插进头发里，不住的唉声叹气；儿子一手抚在父亲的背上，极力劝慰着：“爸，妈没事的……”儿子似乎还想跟父亲说什么，一张一合的嘴唇好像将要继续说的话咽了回去。媳妇也在一边劝慰着：“妈不会有事的。”
急诊室的门开了，睡在推车上吊着血浆的美萍被护士推了出来。云轩和儿媳立即拥了上来：“医生，她没事吧？”护士答道：“你们究竟怎么回事？要是再迟点来可能就有事了。”说完护士用不满的目光看了云轩一眼，那意思好像是云轩逼美萍寻短见似的。云轩听说美萍没事了，也不管护士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他了，径直随着美萍进了病房。几个人眼巴巴地注视着昏迷中的美萍。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美萍，躯体仿佛一分为二，另一副如烟般的身体轻飘飘地离开了自己的原身，她走过很长很长的一条漆黑的道路。朦胧中，看见远处一座拱形的桥。“哦，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呢？咦，不是说有一个叫孟婆的人在那里给前来阴间的人喝孟婆汤吗？她长得什么样？她的面孔一定很是狰狞非常吓人吧?”美萍一边想，一边往桥边走。走近了，走近了，美萍这才看见一个老太婆，正在给过路的人舀着身边大锅里的汤水，“这个老太太就是有史以来站在奈何桥头给人喝孟婆汤的人吗？她就是孟婆？她有多大岁数呀？漂移向前的美萍近前一看，哎哟！那哪是什么孟婆，那原来是自己的外婆！小时候站在锅灶边的外婆就是这样的姿势给美萍盛饭的。难道外婆知道自己要来？可是外婆竟然像不认识美萍似的，连眼睛皮都没抬一下，只顾拿着瓢给每个前来人的碗里机械地舀着锅里的汤水。只见前面的一个人正端着外婆给的一碗汤在喝着，喝完，脚步踏上奈何桥没几步，那人猛一转头，美萍正好朝那人看去，啊！那不是爸爸吗？“爸爸，爸爸，爸爸……”美萍大叫着。
云轩听见美萍的喊声，“她醒了，她醒了。”儿子媳妇近前连忙喊着“妈——妈——”，听见喊声，美萍睁开双眼，惊恐地看看四周，挥舞着两只胳膊，吊血浆的针头也随着舞动而脱落了，不住声的连连喊着：“爸爸呢？爸爸呢……”
     正在美萍发狂的时候，云轩的电话响了。云轩顾不上接电话，紧紧搂着美萍“好了好了，美萍，安静一点，不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见美萍弄掉了针头，三人慌忙按住，媳妇转身去喊护士。两个男人一边一个“妈妈”“美萍”地喊着。护士匆匆赶来：“怎么搞得？知道她情绪不好也不看紧点，真是。这要是将针头弄断，空气进入怎么办？”护士边埋怨边重新打好针，千叮万嘱，三个人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李云轩的电话接二连三不停地响着。“这谁也赶着凑热闹。”李云轩无不烦躁地打开电话，“喂，啊！……怎么回事？”
儿子见父亲云轩神色大变，紧张地问道“怎么啦？爸！”
“是,是养老院的人打来的。你外公被人下了大量安眠药已经死了。公安正在你外公那里呢！”
“啊！！……”儿子媳妇同时惊讶地“啊”了起来。
三人又都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周美萍。眼睛中同时流露出疑问的神色。
难道是美萍干的？
难道是妈妈干的？
三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可谁也不敢问，也没办法问，
因为美萍的情绪尚在极度地不安躁动之中。
美萍为什么割脉自尽？难道是美萍给她父亲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儿子跟媳妇两个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什么呀？
此时李云轩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一定是美萍给老丈人服了安定，对！肯定是这样的，因为只有自己能理解美萍为什么会这样做。这几年，美萍的辛酸只有自己看的比较清楚，很多回，他听到美萍自言自语“爸爸太可怜了……”
可是美萍你不该这样做呀，你真得好糊涂呀，云轩暗自嘀咕着，就差没有发出声音喊出来。可转念一想，看老人长期受病痛折磨的样子，也是最受煎熬的。不是吗？我每次去看老丈人生不如死的样子，也是心痛无比的，何况美萍每天都受着那种心痛地煎熬，也难怪她的精神崩溃了。
病床上周美萍的身子扭动着，被摁住的胳膊使劲想挣脱，挣不脱，就用两只腿脚乱蹬着，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干嘛要救我……呜呜……呜呜……你们让我走，让我走吧，求求你们了，我不想活了，我要陪爸爸去。”
正在这时，门口走来两位警察。
    李云轩呆住了。儿子媳妇也呆住了。三个人仿佛同时被施予了魔法似得，定在病床边张口结舌,神色不由得都凝重了起来。
两位警察直接走进病房。警察对躺在病床上情绪激动的美萍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对云轩问道：“你是？”云轩回道：“我是李云轩，周美萍的丈夫。”警察道：“哦，你出来一下，我们有话跟你说。”李云轩控制着自己不安的心情随警察走出病房。
“据我们初步调查，你岳父的死不是正常死亡，根据死者的症状我们初步判断，他是被人在他的早餐里融化了大量的安眠药所致。而早上唯一跟你岳父接触的只有你的妻子。养老院的服务人员早上七点送饭给他吃，看他闭着眼睛安详地躺在床上，以为他还没睡醒，先后看过他两次，还是睡着的。当时也感觉奇怪，最后一趟来看老爷子脸色不对，这才慌了神。由于药物是融化在食物里且剂量又大，吸收的速度也是惊人得快，更何况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离他开始服药的时间有三四个小时了。听说你爱人回来后又割脉zisha，事实应该比较清楚的了。待她情绪稳定后，我们还要进一步询问核实……”
“天啦！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尽管之前云轩意识到什么，此时从警察的嘴里说出来，云轩还是惊慌失措的。这是故意sha人，故意sha人是要判死刑的，就是死缓这一辈子也完了。云轩蹲下身子，老牛一样夯夯地哭了起来。
几天后，美萍出院了，很显然，美萍出院不能像别的病人一样出院后回家，她出院径直就来到了拘留所。
终于耐着性子听完云轩将美萍zisha的经过说完，他又指了指我手里的笔记本，”其实这几年你对她不是完全了解，你看看她的日记就知道了。“
此刻，我没心思看日记，只想着能见上美萍一面。
来到关押她的地方，见了面我几乎认不出她来了。这还是那个五年前见到的那个皮肤白皙，脸庞光润细腻、头发乌黑的美萍吗？要不是那双眼睛，我简直认不出眼前这位刚五十出头的人，只见她花白满头，犹如天上阴晴不定的云块，黑白灰三色相间的杂乱替代了原本一头黑油油顺溜的乌发。脸上一道道皱褶如火车道一样纵横交错。“mogui”一样的身材跟以前的丰满简直就是两个人，这分明是七老八十耄耋老人的形骸，哪有一点五十来岁风韵犹存的风姿？我忍不住泪水溢满了眼窝，她却笑着逗我：“都老了，怎么变得那么好哭呢？”看得出那笑容是一种没有任何压抑的自然地笑容，也许这就是人处在极度压抑的情绪中得到释放后，心情彻底放松的结果。此时的她，虽然显得沧桑，但脸上的表情给我的信号却是一种摆脱了任何羁袢的超凡脱俗。看着她这样的神态，我的心却似乎开始在一滴一滴的流着鲜血。
    我透过泪眼迷蒙的双眸，似乎看见了藏在她满脸皱褶中深深的伤痛。
我做梦也没想到，四年前厄运就开始缠上了周美萍……
夜幕降临，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我还睡不着，我索性披衣坐了起来，打开美萍的日记本，一篇篇阅读起来，
夜深人静，那掠过指尖一页页纸张被翻动的声音，就像是美萍坐在我的对面向我娓娓道来的语音，透过这一行行字，我仿佛听见美萍那颗受煎熬的心脏的撞击声。
与其说美萍的zisha是承受不住周鸠先那日渐严重生不如死点点滴滴的煎熬，不如说是自打其母亲汪娴慧的突然离去而种下的恶果。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到最后，我的心也和美萍一样倍受煎熬，感觉心口有一腔瘀血会随时喷涌而出。
如泣如诉的文字，让那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在我的眼前显现出来，虽然跨越了几十年的时空，却像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不知觉中，我被代入其中而不能自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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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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