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

昭君屈子

       王薄和吴佳是两亲家。王住在小镇的东头，吴住在西头。
　　王家夫妇年轻时在特区打工，吴家夫妇一直在小镇生活。过去，吴家只是衣食无忧，没有王家钱多。两家亲戚，还有小镇上的人们都知道。
　　王家的儿子与吴家的女儿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都在城区工作，自由恋爱，成家后住在滨江小区。
　　大孙子读高中、小孙女读初中的时候，王薄和老伴儿小凤回到小镇安度晚年。这时，他们猛然发现，亲家远远超过了自己，渐渐地看出了镇上的人也有相同的看法——吴家的运势远远超过了王家。对于这，王薄夫妇很不舒服。
　　王薄是个高级瓦工，包工头聘他时，常常满足他的要求——小凤在工地开升降机。两夫妻在一起打工多年，挣了不少钞票。他们全力培养儿子读书，拿钱给儿子买房、买车、办婚事，叶落归根时，手头的积蓄所剩无几。回到家乡后，新农保成为了唯一的收入来源，红白喜事增多，日常开支变多，囊中羞涩，又不好找儿子伸手——两个孙子读书，儿子儿媳也不容易。所以，王薄有时凭手艺找些事做，小凤也打打零工。
　　吴家夫妇在镇直机关踏踏实实地工作了几十年，为人正派，在同事中是好同志，在亲戚中是好长辈，在乡邻中是好夫妻。退休后在小镇安度晚年，口碑极好。他们看书、养花、散步、跳广场舞、看外孙、私驾出游、走亲访友，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吴家夫妇的退休金比王家夫妇高得多，从没因为养老金的高低而怠慢王家。但是，王家夫妇却老是纠结。尤其听说吴家还有一笔存款，他们更是心神不宁，弄得站坐不安，心里总不是滋味。
　　那天，王薄做事回家，看见吴佳的车赶快绕道走开。回到家，告诉小凤这件事。
　　“你做事回来，身上脏兮兮的。做得对。”小凤说。
　　“过去我们是何等的风光，现在是穷在闹市无人问。”王薄有些悲观情绪。
　　“孙子回来，总是住在吴家，儿子、儿媳也很少回来住一晚，也很少在家吃一顿饭。”小凤说，“逢年过节，亲戚都喜欢在吴家玩，在吴家耍。”
　　“仿佛一夜之间我们王家从东厢房搬到了西厢房。”王薄说，“钱才是大哥大。有钱别人才瞧得起！”
　　“你看亲家两口子跳广场舞，开私家车旅游，老来得意，晚年安逸。一对比，我们像个乡巴佬，寒颤的乡巴佬。”小凤不知怎么有了这样的怨气。
　　“有奶便是娘。现在的后人，钱给得多，他才觉得你好。”王薄说，“亲家给我们孙子的红包，过年过生每次一人一万，搞得我们寒酸死了。”
　　“我们得压压他们的风头。”小凤动起了歪脑筋。
　　“想个办法拿捏住他们，看他们还显不显摆。”王薄狠狠地说。
　　“有了把柄在我们手里，他们一辈子抻不起头来。”小凤妒忌之心暴露无遗。
　　“叫他左，他不敢右。叫她右，她不敢左。”王薄有些得意，接着说，“无中生有，借刀sha人。这两计，一定行。”
　　“妙计有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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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薄和小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想出了醉酒迷局。毕竟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心里清楚得很，他们这局一定会使正派的亲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知不觉，已经深更半夜，王薄太过兴奋，躺在床上总是睡不着。
　　第二天，王薄给外镇的张家瓦墙时晕晕乎乎，一不小心从架子上歪了下来，幸好掉在楼板上，若是在右端一歪，从二楼掉下去，不死也会脱层皮。总算只是一点皮外伤，但冷汗直冒，忘了用毛巾隔背心，回家后感冒了。咳嗽，鼻塞，出虚汗，渐渐演变成了重感。
　　吴家夫妇知道后，买了足够慰问品去看望，还封了一个早日康复的大红包。作别时，小凤客气地说：“等老王病好了，接你们来吃顿饭。到时，千万不能推辞。我们一直在瞎忙，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顿饭了。”
　　“只要我们没出门，一定来。”吴夫人说。
　　“到时候电话联系。”吴佳说道，“回去了，你们慢忙。”
　　“你们慢走。谢谢！”王薄说。
　　半月后，王薄的病彻底好了，机会也来了。
　　“亲爱的，今天过来吃中饭！”小凤恳切地说。
　　“我来不了。”吴夫人说。
　　“又出门去玩儿了？”
　　“同学聚会，回来还有几天。”
　　“好吧，等你回来了，再接你们到家里来玩。”
　　“不用等。我叫老吴来。”
　　“你不来，我们有点儿那个……”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叫老吴玩半天，吃了晚饭回去。”
　　“既然你这么说，那行。等会儿，老王就去接亲家过来。”
　　“谢谢！拜拜！”
　　“亲爱的，拜拜！”
　　12点，小凤把一桌丰盛可口的家乡菜刚摆好，王薄和吴佳正好到达。小凤招呼他们直接进了餐厅。
　　吴佳坐下一看全是自己爱吃的下酒菜，高兴地说：“吃顿饭，你们这么讲究，真不好意思。”
　　“亲家，是喝散酒还是喝瓶装酒？”王薄说。
　　“喝散酒。”
　　“好，喝散酒。”王薄端起酒壶酌了满满两杯，拿走了瓶装酒。
　　菜好吃，酒也顺口，很快三杯下肚。这是两位亲家刚结亲时喝酒的风格：前三杯，酌了就喝；后三杯，看兴致喝。所谓兴致就是请酒在理，敬酒有味儿。兴致高，喝出了气氛，还可以喝几杯。
　　后三杯也在不知不觉中喝完了。如今，由于年龄的缘故，酒量有了明显的差距。
　　吴佳的酒量没有王薄大，满脸通红，有了醉意，勉强独自下桌去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亲家，你在这儿喝香槟。我去收拾碗筷。王薄说，“小凤，你来陪亲家聊会儿天。”
　　“好，你去收拾吧。我累了，也好休息一会儿。”
　　王薄说完便去了餐厅收拾碗筷，小凤坐到吴佳身旁，陪他聊天。
　　吴佳握着香槟杯的手微微晃动，却不知自己早已踏入精心设计的陷阱。
　　“亲家，香槟是老吴请人在县城带回来的。”
　　“你们两口子善解人意。谢谢！”吴佳随即喝了一口，说，“真好喝。”
　　“再喝一杯？”
　　“好。”
　　喝了两杯后，吴佳来了瞌睡。他慢慢闭上眼睛晃了几下脑壳歪倒在小凤的怀里。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亲家的客房里，并且一丝不挂。他赶忙坐起来，穿好衣服，糊里糊涂地往客厅走。
　　他来到客厅，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原来，王薄正在审查小凤。
　　“老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身体接触。”
　　“亲家，你来的正好。你自己看。”王薄把手机递给吴佳。
　　吴佳接过一看，自己衣衫不整的几张照片刺入眼帘，简直是一个流氓的形象，哑口无言，直冒冷汗。
　　“亲家，你的确有些失态，快给老王道给错。”小凤提醒吴佳。
　　“失态，失态。酒醉了，请原谅！”
　　“做出这样下流的事情，你们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哟。”
　　“老王，亲家亲家，关起门是一家。亲家只是开个玩笑，你就大人大量。我跟你几十年，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你给我住嘴！”王薄转向吴佳，说，“亲家，我给你在微信里也发了一份。好好看看！我要你说！”
　　打开微信一看，与刚看过的一模一样的一组照片，无地自容。
　　“亲家！你说！”
　　“酒后失态，我给你们道歉。只要你们不说，我赔偿你们十万元精神损失费。”
　　“毕竟是亲家。看在你的姑娘在王家贤惠的份儿上，我今天放你一马。”
　　“老王，说话要算话，千万不要告诉吴夫人。”小凤说，“我跟她情同姐妹。”
　　“你给我住嘴。我要安静一会儿，你们都给我滚起走。”
　　吴佳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马站起来飞奔而去。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在小镇，乃至亲戚中，吴佳下流的事悄悄地传开了，吴家在社会和亲戚中的名声受到严重冲击。
　　吴佳原来在司法所工作时断过家庭男女不雅纠纷，细想午宴的情况，终于明白了香槟里有鬼。但是，亲家两口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始终不明白。
　　吴佳再也没有喝过酒，夫妇二人越活越年轻。这令王薄夫妇没有想到。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王薄得了脑萎缩，下肢也瘫痪了。起初，他看见小凤进屋就傻笑，并说：“妈，我要喝尿！”后来，他看见小凤就骂：“你是哪里来的坏女人，你给老子滚！”
　　小凤急白了头发，满脸皱纹。她以为拿捏了亲家，有了令人不齿的把柄，丈夫就会消除心里疾病，快活起来，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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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默先生

小凤急白了头发，满脸皱纹。她以为拿捏了亲家，有了令人不齿的把柄，丈夫就会消除心里疾病，快活起来，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