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中的白蛇缘

夏宇

　　

       晨雨初歇的汝城，我正伏案码字时，微信群突然弹出河北芝迷发来的视频。屏幕里雷声滚过窗棂，雨脚叩击玻璃的声响，竟与记忆深处的西湖雨声悄然重叠。
　　作为在汝城长大的八零后，《新白娘子传奇》早已是融入骨血的文化胎记，此刻望着视频里的雨幕，那些被时光浸得发潮的画面，如同一卷褪色的老胶片，在脑海中缓缓显影。
　　犹记九岁那年暑假，我蹲在黑白电视机前追看剧集。当白娘子在断桥上接过许仙的油纸伞时，窗外恰好落起细雨。母亲在厨房剁辣椒的咚咚声，与剧中婉转的黄梅调缠绕成音。年少的我尚不懂得情为何物，却牢牢记住了白素贞转身时衣袂翻飞的弧度——像极了奶奶晾晒在竹竿上的蓝印花布，在风里漾开细碎的涟漪。
　　那时总觉得雷峰塔是世间最可怖的所在，直到后来在南京鸡鸣寺撞见药师塔，才惊觉剧中那座镇压情缘的宝塔，原是藏在六朝古都的晨钟暮鼓里。
　　2010年8月去杭州游玩时，夜游寒山寺，恰逢骤雨如瀑，我躲进枫桥边的茶寮，听檐角铜铃与雨丝合奏，忽然就想起水漫金山那场戏——法海的袈裟化作长堤隔断真情，白娘子的泪却比江水更汹涌，就像此刻河北朋友发来的视频，雷声里藏着千年未散的执念。
　　“这雷声像不像白娘子在唤‘官人’？“我在心底默问，随即在群里回复：“初夏晨雨敲窗时，惊雷漫过檐角，忽忆《新白》里西湖烟水——白娘子青绸伞下回眸，雨丝斜织中与许仙相逢断桥，油纸伞撑开的不只是烟柳画桥，更是一段千年尘缘。雷声恰似金山寺的钟鸣，恍惚又见水漫时娘子衣袂翻飞，而雨声里总飘着‘千年等一回’的调子，湿了半阙旧时光。”
　　朋友回复：“画面与故事俱在，一段传说仿佛就此重生。”随即发来一首17年前一位新白迷所作的《许仙》歌。聆听之际，忽生感慨：这部剧集开播已逾三十载，可天下芝迷始终亲如家人，即便初相识也恍若故交。
　　近日重刷剧集，惊觉年少时以为懦弱的许仙，在金山寺捶打塔门的模样，竟像极了在生活里撞得头破血流的中年人。
　　当白娘子跪求法海时，忽然懂得：“原来跪下的不是白素贞，是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这部剧最动人的从不是神话奇观，而是凡人在命运洪流里的坚守，就像昨晚群里有新白迷友问我是否参加7月12日的演唱会，我答：“必去，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距苏州演唱会尚有月余，群里已开始筹备。我缓缓抬头，再次凝视书房墙上那幅“白娘子、许仙、小青”的拼贴壁画——那是十多年前，我逐片勾勒粘贴的心血。
　　如今再听《千年等一回》，终于听懂“雨心碎，风流泪”里藏的不是哀怨，而是阅尽沧桑仍相信爱的勇气。
　　“这次在苏州，你说白素贞她们能看见我们吗？”望着窗外初霁的天空，忽然想起剧中那句“天作孽犹可违”。或许我们这些芝迷，都是被白蛇传勾了魂的凡人，在现实与幻梦间寻觅属于自己的断桥。
　　待七月苏州万人齐唱“西湖的水，我的泪”时，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感动，定会化作漫天星斗，照亮我们奔赴彼此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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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

      当作者关注着苏州演唱会的筹备，实质是在参与一场跨越三十年的集体记忆重构。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感动，终将在万人合唱中升华为文化星斗——这既是对《新白娘子传奇》的致敬，更是对所有经典文本在数字时代持续生长的预言，正如剧中"天作孽犹可违"的台词，芝迷们用三十年的坚守证明：当个体记忆汇成星河，任何文化经典都能在现实与幻梦的交界处，找到属于自己的断桥。

天龙

       祝夏日安好、写作快乐、精彩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