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清秋丽影 于 2025-11-13 18:45 编辑
故乡 文/墨香 离开故乡已有二十多年了吧。
开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一会儿在山顶,一会儿在山底,又一会儿在半山腰,赏不完的青山美景,看不完的半山腰人家,幻想着见到故乡的惊喜。记忆中的山路,窑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袅袅炊烟,鸡鸣狗吠,孩童嬉闹,恍如隔世,二十年沧海桑田,二十年物是人非,二十年青丝白发。
这座山头这里,是我启蒙的地方,村落就在山头的下面,烟雾挡住了视线,像极了开盲盒的我,怕是有大惊喜等着我,又好像我看到了它的大致模样。格局似乎没变,只是房子比以前多了些,宽敞了些,也崭新了些。一侧是悬崖,简单的围墙挡着,一侧是通往其他地方的公路。于是,往事的种种又像昨天发生的那般浮现在眼前。上课铃声响起,几个伙伴藏在乒乓球案旁边的那棵大树下,悄悄地溜到大门外,看着兰驼轰着油门上坡,冒出浓浓黑烟,跑过去美美的吸上一口,那是人间最美妙的味道,比爷爷泡的茶香甜,比奶奶烧的饭菜可口。可如今乒乓球案子没了,那棵大树也没了。
陡峭的山路,勉强通过一辆车,靠近山体的一侧载满了花椒树,一侧是断臂悬崖,转弯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终于在开阔的地方看到了我出生的地方,几间破旧的土方显得很是突兀,门前的那棵老榆树还在孤零零的生长着,怕是最后的倔强,抚摸着干裂的树皮,它见证了我孩童时的点点滴滴,只是一旁的柳树,不知道啥时候结束了它的生命,那一片杨树林,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记忆中,房子坐落的“坪”那么大,那么平,跑好久才能到达悬崖边上,可如今走两步便没有了,悬崖也没有那么可怕。小时候趟不过去的河滩,抱不起的石头,现如今就像小溪那般,石头早已消失不见。对面的山头,显得那般渺小,那条山路早已消失不见。高高的围墙,还没有我高大,诺大的院落,那么小。两三间破旧的土房子,孤零零的矗在那里,风雨飘摇。
收拾好心情,强制自己接受眼前的一切,将渺小、破败、不堪刻在脑海中,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与故乡再见。
站在山顶望去,烟雨朦胧,薄雾笼罩着整个山间,山里肯定住着老神仙,可我却没有勇气去寻找他的足迹,我怕消失在薄雾里,找不到来时的路。我想采一朵云,放在左边的口袋,每每想起时,小心的捧出来,再次目睹它的容颜,可我怎么努力,却是抓不住它的尾巴。
寻找一份答案,弥补一份缺憾,儿时的玩伴不知去了哪里?山不知道,树也不知道。一个人溜达在悬崖边上,无非是在原有的缺憾上再添了一份伤痕。
走吧,走吧,就让此刻的泪滴化作漫天的薄雾飘荡在昨日的美好中吧……
【美文简析】墨香的这篇随笔《故乡》以归乡人的目光丈量时光的刻痕,笔调沉静而怅惘。开篇“二十年沧海桑田”如一声轻叹,将记忆中的窑洞炊烟与眼前陌生的山道新房叠印成时光的蒙太奇。作者以“盲盒”喻故乡,惊喜与忐忑交织;以“兰驼黑烟”为引,勾连出童年野趣与物非人非的刺痛——那曾令人沉醉的柴油味,如今竟成了消逝的刻度。
文中意象的坍缩尤具冲击力:老榆树“干裂的树皮”是记忆最后的碑文,而柳树与杨树林的湮灭则像一场静默的葬礼。更锋利的是空间感知的颠覆:童年的“坪”在成人步伐中萎缩,曾畏惧的悬崖沦为矮墙,河流瘦成溪水——这种物理尺度的消解,实则是精神故乡的解构。
文章语言朴实,情感深侯,结尾处“采云”的徒劳与薄雾中的泪滴,将返乡者定格成永恒的异乡人。全文如一柄温柔的手术刀,剖开城乡变迁中集体记忆的伤口:我们追逐的不仅是地理坐标的故乡,更是被时间风化的情感容器。那些抓不住的云烟,恰是回不去的我们自己。(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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